一名女大学生被诈骗分子利用网上假通缉令冒充公检法人员实施诈骗,就在其去银行转账的路上,成功被深圳市公安局刑事侦查局反电信网络诈骗中心(以下简称“深圳市反诈中心”)阻止。
接到指令后,深圳市公安局龙岗分局刑警大队对该条线索进行分析研判,迅速查找出事主黄某琪的暂住地址和联系电话。
9月21日获悉,一名女大学生被诈骗分子利用网上假通缉令冒充公检法人员实施诈骗,就在其去银行转账的路上,成功被深圳市公安局刑事侦查局反电信网络诈骗中心(以下简称“深圳市反诈中心”)阻止。
9月3日上午,深圳市反诈中心收到紧急情报线索:一名女大学生极有可能正在被诈骗分子利用网上假通缉令冒充公检法人员实施诈骗,必须立即找到事主并进行有效劝阻。随后,深圳市反诈中心马上将这一重要线索反馈给龙岗公安分局刑警大队。
接到指令后,深圳市公安局龙岗分局刑警大队对该条线索进行分析研判,迅速查找出事主黄某琪的暂住地址和联系电话。一方面,罗岗派出所民警到暂住地址去寻找事主;另一方面,民警通过拨打电话、发送短信等方式对事主进行提醒。但是,事主的手机一直处于通话中,派出所民警也反馈登记的住址没有找到事主,劝阻工作缓步不前。
紧急关头,深圳市反诈中心立即对事主手机采取强制呼死措施,过了大约十分钟,民警终于打通了事主的手机。在电话里,民警首先表明了身份,然后告诉事主前因后果,告诫事主不要相信骗子的话,千万不要到银行转账。由于事主之前已经受到诈骗分子的迷惑和恐吓,导致情绪紧张和迷茫,一时间不知应该相信谁,对民警的身份也心存疑惑,不愿意将实际情况反馈给民警。民警只能联系事主家属,试图通过家属来劝阻,但是事主的家属也是同样的情况,不相信民警,不配合民警寻找事主。
面对这种情形,深圳市反诈中心利用诈骗电话精准反制体系,联合中国联通公司10010给事主发送提醒短信,短信内容为:“公安部联合中国联通提醒您:您接听的电话001302152808199已被多人举报为诈骗电话,犯罪分子以仿冒公安、法院、检察院等形式进行诈骗,请注意财产安全”。
看到这条短信,事主终于恍然醒悟,终于相信了反诈民警。她告诉民警:“当时我正在去往银行的路上,差一点转账了,幸亏短信及时提醒,这才避免了被骗。”
女大学生的自述:
2016 年 9 月 3 日,早上大概 9 点半,家里座机铃声响起,我没仔细看就接了。对方是 “顺丰”智能客服,提示我有个快件打了两次电话来没人接,这次是最后一次打来,不接就不作处理,要查询快件的话请按“9”。我当时想可能家人的快递到了忘记拿,刚好小区门口就有顺丰网点让我去拿吧。然后就摁了“9”,没想到这是诈骗的开始。
对方转为人工客服,问我是不是 XXX,我说是,当时还很纳闷怎么是我的快递,我才刚回家没几天。然后他说我有个从上海寄到香港的快递被香港海关截了下来,疑为非法件,里面有我的 2 张伪造身份证原件和3张复印件,香港海关可能因此起诉我。我一听就紧张了,而且刚好年初去了上海,当时想的就是怎么会有伪造身份证,一定是我的身份信息泄露被不法分子利用,完全没怀疑和我对话的人才是不法分子。我再三和他说不是我寄的,他就说,好的,现在顺丰的电话正在录音他会帮助我,让我大声承诺这个快件不是我寄的。然后告诉我那个快件是从上海市普陀区顺丰网点寄到香港九龙区长沙湾道28号某栋13座的李慧琴,还有香港海关公文号是987311,寄件时间今年 8 月 23 号,之后说他在深圳市福田区工作,工号 25912,名字免贵姓白,叫做白建国,让我之后有任何问题可以找他。当时我就相信他了,还真以为他是顺丰客服人员,正在协助警方,只是我的身份可能泄露,那我去警署报备一下就没问题了。
之后打电话的人果然建议我去上海市普陀区公安局报备一下。我就问他,我是打110吗,他就说我打110只会打到深圳当地的110,他可以帮我转接到上海普陀区公安局,当时我还觉得顺丰服务很贴心。电话转接成功后,对方自称是普陀区刑侦队的徐强警官,刑侦队电话是 02158808199(其实他报都报错了,正确的号码是 02152808199),办公室电话51841706。不断给我树立他很权威、可以帮助我的形象。我一开始也蛮不在乎地和他说有人冒充我寄了我的伪造身份证寄到香港,可能是我年初去上海玩时泄露了信息,麻烦他查查。他就一副很负责任、为人民服务的样子说,好的,最近也的确发生很多类似案例,他可以帮我查在哪里泄露信息。之后他就让我开免提给114 打电话,确认他的电话是对的(这招是伏笔,后面再用)。然后他说要么亲自去上海市公安局做笔录,要么做电话笔录,不过电话笔录就比较麻烦。
当时我想,去上海笔录多麻烦啊,电话笔录就行了。然后他要求我给他手机号码他打给我,并且卸载手机里的安全软件杀毒软件(他说最近查出 360 被黑客入侵,导致很多用户的信息都泄露了,我卸载后他能远程帮我扫描手机有没病毒)并要求我关闭数据和WIFI, 进房间(环境要安静,不要有别人的声音),手机插上充电器保证手机有电(那时我在想这样手机不会爆炸吗,可还是按骗子说的做,事后回想才惊醒这是骗子的策略啊,他要忽悠好几个小时,手机万一中途没电就前功尽弃了)还要求我回答问题要简洁,他问什么我答什么。
所谓的笔录在“哔”一声后开始,他询问我个人信息,询问完后说帮我查查我的身份证信息在哪里泄露。之后电话那头就响起他对着一台机器说话的声音:“报告总部报告总部,麻烦查询深圳一群众 XXX 的身份证信息。证件号为 440307XXXXXXXXXXXX,重复一次 440307XXXXXXXXXXXX。该群众身份证信息疑泄露,被他人伪造证件。”然后那台机器就重复了一次我的姓名和身份证号,过几分钟后,那台机器突然说我是犯罪嫌疑人,涉嫌8月23 号在上海普陀区招商银行开办一个户头,并和最近一起拐卖儿童案件的头号罪犯王进勾结,赃款已打入我账户里。现正式对我实施逮捕令和财产冻结。我当时都吓傻了,虽然我很清楚自己没做过,但那时想的是现在到处都有用支付宝或微信支付,肯定是我的信息被不法分子利用了!我一定要证明自己的清白!之后那个骗子“徐警官”居然装作十分痛心和惋惜地问我,怎么会这样呢,问我到底有没有在普陀区开银行账户。顺着他的语气,我当时真的完全懵了,吓傻了,居然还问他:“警官,我是要被抓起来了吗?”当时满脑子想的是什么含冤入狱、被陷害入狱坐十几二十年的牢,想的是那些之前在报纸上看到的很年轻却坐牢的“黑白面孔”,想到自己的前途要没了,吓得手都抖了。
没想到,之后那个骗子立马换成一副审问犯人的口吻说我是犯罪嫌疑人XXX,要对我进行审问。我当时想我怎么就成了嫌疑人了,但心里还是挺害怕的,就想,好吧,我配合你,配合了就能证明我的清白。首先他是故作严肃和痛心地和我解释这个案件的严重性:上周抓了一个拐卖儿童的犯罪团伙,头号罪犯叫做王进,已经被抓进派出所里了,被拐卖儿童 13 人,8 人被 解救仍有 5 人被外逃的罪犯带在身边,孩子们被打断手脚,十分凄凉。王进口口声声说认识我,说我和他分一成的赃款,现在赃款都打进我银行户头下了,涉案金额高达 291 万元人民币,13 个孩子的家长到派出所报案说要抓我。并且在他家中搜出 112 个银行账本,其中有月本就是我的。上面清清楚楚有我的信息。现在中央非常重视此案件,拐卖儿童是非常严重的,因此我未来72 小时里不能告诉任何人!而且他还说犯罪团伙的部分成员是深圳人,和深圳政府、银行、公安局勾结一起,让他们充当保护伞,因此除了他“徐警官”的电话,别人的电话都不能接。(特别是深圳号码)接了的话,就可能把信息泄露出去,不仅无法证明我清白,还会让在逃人员收到口风后逃到别的地方。(这会让我有种责任感:不能泄密不能说,一定要配合他们!不仅是为了保护我自己和家人,还为了保护那些孩子们,让他们得到解救)。
他和之后的另一个骗子“杨队长”最常强调的是:“你知道什么是拐卖儿童吗?”然后不断和我渲染被逮捕的恐怖性,说我是大学生,还没毕业,被抓进去蹲个5年10年就什么都完了我当时本来就很紧张害怕,对方不断强调。更导致我的心理防线被完全攻破,以致骗子说什么我就信什么,完全失去思考能力。
被“徐警官”“审问”期间,我一直非常配合,他问什么我就答什么,当时完全没意识到对方是骗子。“审问”到一半,电话那头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问“徐警官”怎么还没着手处理案件,“徐警官”回答他正在在审问嫌疑人XXX,然后那个人厉声喝道把电话转到他办公室他要亲自审问。然后“徐警官”就和我说那个人是负责这个案件的“杨队长”……
于是乎,另一个更高职的“权威”开始和我对话了。他一开始就厉声地说我是犯罪嫌疑人,很凶地问我是怎么认识王进的,那些赃款都被我用到什么地方去。我当时完全懵了,简直要吓哭了。我一直很用力地说我根本不认识王进,完全不知情。他就让我废话少说,现在三条证据都指明我是犯罪团伙,他要将我逮捕。接下来又是审问我,问我个人信息——名字、年龄、学校、专业、开办过哪些银行的银行卡,具体里面有多少存款,接着问我家人信息——家里几口人,分别哪几位,叫什么名字年龄多大,做什么工作。重点是盘问我父母的信息。期间,他一直给我洗脑,说我是犯罪嫌疑人,以至于我真的怀疑是不是我在开银行卡时哪一步操作失误被犯罪分子利用了,是不是我惹到谁有仇家污蔑我。我的精神越发紧张,他对我的控制越来越深入。
之后,他说他要冻结我的银行卡进行查处,并怀疑我把赃款转移到我父母户头下,现在不仅连我的银行卡要查,连我父母的财产也要清查。说要是我不想连累我父母的话,就把家里所有的存折、银行卡、面额超过 100 的现金找出来和他报备,他下午会派人来家里搜查,若是我报少了被他们搜出来的话,他们就会以私藏赃款的名义逮捕我(真的好奸诈,无非就是想探清我家存款多少)可是我那时已快失去理智,一心只想保护好我的家人,真的按照他说的做把家里我能找到的存折和现金找出来(幸好没多少),一一和他报备分别是什么银行的存折,开户人是谁,余额多少(他只需我报备存折,没问我银行卡)他还问我知不知道爸爸的银行卡密码,我说不知道后他还教我怎么去向爸爸套出来:就是和我爸说我下学期要办张新卡,想换个新的密码,想和他设置相同的密码,让他告诉我密码,万一我忘记了还可以问他。
我居然真的去问我爸,我爸信任我也就和我说了。之后那个骗子也会装,让我不用把密码告诉他,说我自己知道就好,这是个人隐私。我就用纸笔记了下来。在和骗子对话期间,真的警官(也就是你们)不断打电话给我,可我居然听信骗子以为您们是犯罪团伙,而且还和骗子说有电话打进来,骗子让我告诉他号码他安排电信公司查询。他说除了他的电话,别的电话都不用接。(这就是为什么之后接您们的电话时我会这么警惕,因为首先打了好几小时电话人都懵了,再者对方一直强调不能泄密,深圳有很多逃犯,逃犯正在联系我……
途中我突然想起他们也许是骗子冒充的警察,便要求他给我证明他们是真警察,没想到对方非常凶恶地喝斥我,说我侮辱他,问我是不是想被立马抓起来。接着,他问我一开始时不是给我提供两种笔录方式嘛,一种亲自去上海一种电话笔录,是我自己选电话笔录。而且也打电话给 114 证实过(看吧,前面的伏笔是作用在此处的)。于是我就打消了疑虑乖乖接受“审问。
可是,后来你们的电话、短信不断打来,连 10010 都发信息来,内容是“公安部联合中国联通提醒您:您接听的电话 001302152808199 已被多人举报为诈骗电话,犯罪分子以仿冒公安、法院、检察院等形式进行诈骗,请注意财产安全【关注微信公众账号“沃安全”提高安全意识】”(是联通公司的官方号码 10010,我想应该是真的),而且回头看看骗子的号码果然是典型的诈骗电话,我当时就惊醒了。紧接着,对方居然要求我把所有我爸的所有存折带出去,找个柜员机,新建个银行账户,把存折里的钱全转入我的新账户里。我当时心里冷笑道:然后,就把钱转给你是吧。后来,我就挂了他电话,就这样,长达2个小时的电信骗局结束。
现在,我回想起来也深感不可思议,明明对方假扮警察错漏百出,比如盘问信息,比如让我卸载安全软件,比如电话通知逮捕你,比如教你去套出家人的密码,比如我后来问他上海的一个地标,他竟然不知道,可我还是被他忽悠了那么久。不过,幸好还是留有一丝警惕,他说要去银行时我就很肯定他们是骗子了,真的警察是绝不会这么要求的。
骗子们分工合作,一步步加深我的恐惧和焦虑,一步步加深对我的控制。而且他们很懂得打心理战术:骗子“杨队长”一开始是厉声喝道,威严并具地说我是犯罪嫌疑人,后来经过我不断地解释,他语气变缓和,似乎在逐渐相信我是无辜只是被他人利用。我们因此会越发顺从他的要求而获得他对我们“无辜者”的信任,无论是“顺风客服”、“徐警官”、还是“杨队长从头到尾都在扮演一个角色,正义的帮组者,帮助我们证明自己的清白。只是他们的分工不同,作用是层层递进,幸好我残存的理智告诉我,钱是绝对不能转的,不然真的就闯大祸了!
这次的经历也让我吃一堑长一智吧,毕竟没有财产损失,就当是和骗子们过过招,给自己接下来的人生路积累经验并敲响警钟。
最后,在此要谢谢深圳市反诈中心,深圳公安局龙岗分局刑警大队和龙岗派出所的各位警官们,特别是李警官和古警官,真的非常感谢您们,帮助我脱离骗子的魔掌!辛苦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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